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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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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夫人是徹頭徹尾的南方人,活了半輩子,第一次長途跋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,來到了漠北。

本來她的意思是索性不來了,畢竟之前已經成了一次婚。柳尚書並柳丞相卻覺著他們婆家人必須要去代表一下,不然說不得讓賀蘭家的親戚會誤會,他們男方家不上心,慢待了人家閨女。

這樣一想也是,柳尚書身有官職走不得身,柳夫人就直接捉了長子幼子,等賀蘭寒從西姜回來,與了他們一道作伴。

柳夫人與平氏曾見過兩面,除去第一次的不愉快,之後結為親家,她對兒子騙婚的事心虛不已,對平氏態度也十分的溫柔。而同樣,因為女兒騙婚,平氏見到柳夫人不自覺就矮了一頭,兩個人互相謙讓,彼此態度都可以談得上最佳。

如今她們倆身份一轉互換,柳夫人待平氏更是親熱,同行一個月,年紀相仿的婦人最有的是話題,再加上各有兒女,話題源源不斷,從臨陽到漠北的漫長之旅,親家兩人從抱怨丈夫誇誇兒子,一路聊到了保養皮膚穿衣打扮。

母親兄長的車隊快抵達漠北,賀蘭葉與柳傾和早早就起了,騎著馬去十裏外的鳳竹小鎮迎接長輩們。

因為是待嫁新娘,賀蘭葉這些日子穿的新衣衫,都是姊妹們給她做的,一水兒彤色丹色,鮮艷奪目。

漠北氣候幹燥,且靠近沙漠,一有風塵,空氣中多有黃沙。出門前賀蘭葉提前就把褐色鬥篷準備了,教柳傾和這個外鄉人怎麽把自己保護起來。

與臨陽簡單的鬥篷不同,漠北的鬥篷,除了兜帽,領肩那兒還有一條帛鍛,戴上兜帽後順著脖子圍一圈,把臉能遮擋一半。

賀蘭葉幫著柳傾和把那帛鍛圍在他脖頸,帛鍛寬度剛好能遮到他口鼻,戴著兜帽的他額頭都藏在帽檐下,整張臉只露出了一雙細長上挑的丹鳳眼。

“這是何意?”柳傾和有些好奇這種半遮面的打扮,手捏著脖子前的帛鍛拽了拽,饒有興趣。

賀蘭葉退後兩步,見半遮著臉的柳傾和不但沒有減弱帥氣,反倒多出了一種神秘的氣息。

“風沙大,出了城最好把人遮起來能夠保護一點。”賀蘭葉淺顯解釋了句。

在本地生活的人都知道這裏的風沙厲害程度,如今軟春不足夏,平日主城周圍多少有抵禦,主城中也少有圍戴兜帽的。

柳傾和來了這麽些日子還不太知曉風沙的威力,如今日頭起來,幹辣辣的,不戴兜帽出了城去暴露在風沙艷陽之下,只怕他這種南方來的人受不住。

賀蘭葉也把自己圍了起來,褐色長鬥篷下露出殷紅裙擺,她一張小臉圍的只看得見一雙圓溜溜的眼睛。

她長得本就小巧,若是只看眼睛,更是顯得小。柳傾和看著有趣,兩個手輕輕捏著她臉頰,笑吟吟道:“你這般倒是像尚未及笄的小丫頭了。”

賀蘭葉也伸手去擰他臉頰,打趣道:“你這樣也像。”

柳傾和的眼睛長得很好看,粲然若星,他整個臉龐看著很明顯就是男人的特征,而若是整張臉只露出那雙丹鳳眼,僅僅是看一眼,當真分辨不得。

柳傾和眉眼一彎,用少女偽聲說道:“喜歡麽?”

他用女聲,總是那種猶如清泉琴弦似的,有種高冷凜然的感覺。

賀蘭葉幻想了一下女裝柳傾和時的模樣,拍手稱讚:“五娘美若天仙,自然喜歡。”

柳傾和又壓了壓聲音,手指頭勾了勾她臉頰,輕飄飄道:“既然喜歡,今晚讓五娘服侍你,如何?”

賀蘭葉居然有些心癢癢,卻還是裝作一副正經的樣子,拍開他的手,故作淡定:“時間差不多了,我們該去接娘親她們了。”

柳傾和收回手,看著他家小姑娘按捺著自己,眼睛晶晶亮的模樣,但笑不語。

兩個人打扮好,外頭同行的鏢頭們也都是如此裝扮候在外庭,一行十幾人騎著馬頂著風塵,在黃沙漫天中抵達了鳳竹小鎮。

馬隊駛過,鋪天蓋地的黃沙蔓揚,柳傾和忍不住擡手捂著鼻息,翻身下馬時,擡頭看了眼天空中掛著的一輪驕陽,與臨陽全然不同的威力。

這身鬥篷圍帛,果真十分必要了。

鳳竹小鎮外就是一小片沙漠,沙漠邊都是種植的一片樹林。賀蘭葉等人就是在樹林中歇腳,鋪了一片布,坐在那兒等候。

鏢頭們圍成一圈打骨牌打發時間,賀蘭葉好久沒有在這種烈日黃沙的環境行走,一時倒也懷念,倚著樹眺望遠方,口中哼著小調兒。

柳傾和沒有多坐,他起身四處看了看,回來找到賀蘭葉。

他站在賀蘭葉身後聽了會兒她哼的小調兒,摘了一片葉子來,撥下帛鍛,噝噝啦啦吹出了聲。

賀蘭葉聽見尖銳的破裂的聲兒,一回頭,就看見柳傾和手中捏著一片葉子,鼓著勁吹。

“別吹了,葉子都要破了。”賀蘭葉都看得於心不忍,指點著他,“漠北這邊的葉子,吹不來你們那種調兒。”

她曾走過不少地方,吹葉成曲也見到了,自己也學會了哼哼,可唯獨吹,還欠缺火候。

柳傾和本來是想露一手,這會兒捏著葉子,正想給自己辯解,誰知聽了賀蘭葉的話,他卻忽地露出了一個略帶色氣的笑,意味深長:“也不見得,要看什麽葉子,怎麽吹了。我平日吹的就不錯。”

賀蘭葉還沒有反應過來:“都給你說了葉子不同了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柳傾和迅速看了眼周圍,鏢頭們都聚在一起,熱熱鬧鬧打著牌,這邊他們身邊並沒有人來。

他迅速靠過去,湊在賀蘭葉耳畔含笑小聲低語了幾句。

賀蘭葉藏在帛鍛下的臉迅速發燙,惡狠狠瞪了柳傾和一眼,隨地撿起一截樹枝就抽了上去。

“哎哎哎娘子手下留情啊!”柳傾和邊躲邊笑,充滿享受,“是為夫不好,為夫說錯了話,夫人饒命!”

賀蘭葉眸中含水波漣漣,羞惱爬滿臉頰,悄悄燒紅了粉腮。

兩個人正玩鬧,遠處黃沙蔓起,一列長長的車隊伴隨著駝鈴慢慢出現。

賀蘭葉精神一震,不與柳傾和玩鬧,騎了馬去接。

“哥哥!”

賀蘭葉一眼就看見在馬車隊伍最前面,騎著馬裹著黑色鬥篷的賀蘭寒,笑著擡手招了招。

她騎馬輕快上前,風一吹,褐色鬥篷飛揚,露出殷紅裙擺,在這一片黃沙之中,艷麗奪目。

“玥兒!”

賀蘭寒駕馬上前,打量了一番妹妹,笑著道:“都跑到這裏來接了,你也不嫌麻煩。”

賀蘭葉笑瞇瞇道:“接自己家人,有什麽麻煩的。”

賀蘭寒頷首:“這樣也好,親家夫人也在,你去打個招呼。”

後面的馬車也發現了縱馬而來的迎接隊伍,前頭的馬車掀了簾子,柳夫人與平氏看見了自己孩子,紛紛招手。

“三……玥兒!”

“五……五郎!”

同樣的異裝經歷,讓兩個母親對孩子的稱呼形成了習慣性,同時差點喊錯之後,面面相覷,而後齊齊笑出聲來。

後面鏢頭們也趕來,得知親家夫人兩個郎君都在,好客的迎了兩位柳家公子去,陪了一路。

賀蘭府早就準備著宴席,柳夫人她們被熱情的迎了進去,長途跋涉累了許久,賀蘭葉安排著她們先回房洗漱好好睡上一覺,下午了再開宴。

火燒雲彌漫天際,賀蘭家早早兒掛起了紅燈,前廳外院擺滿了席面,柳家的和賀蘭家的不分彼此坐在一處,熱熱鬧鬧的。

柳夫人坐在平氏身側,她們一桌只有自己人,卻也是不分彼此,親若一家。

“柳姐姐可是不習慣?”平氏比柳夫人小兩歲,一路上以與柳夫人姐妹相稱,如今一看柳夫人打量著周圍,就笑著說,“若不習慣我們就擺屋裏一席就是。”

臨陽那邊精細,沒有漠北這邊粗狂,平氏由此一問。

柳夫人收回視線,新奇著笑道:“沒有不習慣,只是初見這樣,倒覺著有趣。”

兩處地方不同,習慣相差甚遠,柳夫人也不是挑剔人,且這種一院子熱熱鬧鬧的氣氛,也是她未曾經歷過的,倒也新奇有趣,嘴角含笑看著。

坐在主位的是兩位母親與周氏,分別陪坐兩側的是賀蘭葉並柳傾和,其後賀蘭寒並桃兒杏兒,柳大公子並柳家七郎。

這邊擺開了酒壇,年紀最小的柳七郎起身開了酒壇,略過年幼的桃兒杏兒倒了一圈,到達賀蘭葉面前時,笑了笑:“嫂嫂可喝酒?”

不等賀蘭葉說話,柳七郎忽地又笑了,賤兮兮道:“哦,不行,嫂嫂可不能喝酒。”

賀蘭葉聞言眉頭一挑,有些好奇了:“哦?”

柳七郎掃過長輩,見柳夫人與平氏相談甚歡,估計顧不上他,他就膽兒肥了,壞笑著低聲道:“因為嫂嫂和二哥不是在準備孩子麽……哎!”

柳七郎腦袋上被柳傾和響亮敲了一記,他脖子一縮,柳大公子夾起一筷子肉塞進他嘴裏:“老老實實的吧你!”

柳七郎被兩個哥哥修理了頓,頓時老實了。

賀蘭葉回過味兒來,這是當時柳傾和與鄭狄月飲酒時的借口,流傳了出去?

好丟人啊!賀蘭葉單手捂臉,有一種無力感。

酒過三巡,有年紀小鬧騰的鏢師端著酒杯過來,嘴皮子極溜的說了一串兒祝福詞,什麽都有,逗得柳夫人平氏捂著嘴笑。

那小鏢師自己也樂呵呵的,敬了姑爺,敬了柳家兩位公子的酒,又敬了賀蘭寒,小鏢師撓著頭,好奇問道:“怎麽不見咱局主呢?”

賀蘭葉頓了頓,咬著筷子看向自己哥哥。

賀蘭寒淡定道:“三郎在臨陽還有事,沒有回來。”

“原來如此!”那小鏢師又問了句,“那三奶奶也沒有回來?哎呀,真可惜,見不到新奶奶了!”

柳七郎這會兒又皮了,笑嘻嘻問:“為什麽想見你們三奶奶?”

柳傾和感覺不妙,放下筷子,正要阻攔,只聽那小鏢師大大咧咧道:“外頭都說我們三奶奶是臨陽最美的閨秀,端莊賢淑溫柔大方,卻又很愛拈酸吃醋。聽說自打娶了三奶奶,我們局主在花船被當場捉過,之後連花樓都沒有去過了!這麽厲害的三奶奶,誰不想見見!”

“噗……”柳七郎一口酒噴出,一邊嗆的咳,他一邊擡袖擦著,還不顧柳傾和黑著的臉,興奮著唯恐天下不亂似的,擠著眼一拍桌子大聲說道,“你們局主沒有回來,可你們三奶奶回來了啊!”

作者有話要說:柳傾和:送弟弟,倒貼一百兩銀子!

柳七郎:喵喵喵?

是什麽讓新姑爺走上親手殺弟的變態之路?是人性的喪失,還是道德的淪陷?青年才俊為何身著女裝翩翩起舞?這一切秘密的面紗,即將拉開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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